陸羽棲霞山采茶活動、
影響與茶文化遺產(chǎn)開發(fā)
(二)
陶德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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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陸羽采茶棲霞山的影響
陸羽到棲霞山試茶品泉，影響深遠(yuǎn)。南宋時期，陸羽試茶之地刻石被發(fā)現(xiàn)?！毒岸ń抵尽肪硎拧渡酱ā匪疲骸拔粢蛉朔ツ荆家娛谏峡屉`書六大字曰：白乳泉試茶亭(但據(jù)筆者親自考察，這六個大字的排列格式是自右到左，從上到下，這樣寫的：試茶亭白乳泉——引者)，不知得名于何人”。據(jù)本人考證，這幾個字仍是唐代遺物，但又經(jīng)明代人重磨。為紀(jì)念陸羽試茶，山僧曾造試茶亭，文人騷客常在試茶亭相聚，飲茶吟詩，好不風(fēng)雅!
民國陳邦賢《棲霞新志》載：“陸羽曾試茶于此”。清朝初年，僧人又于“試茶亭白乳泉”題刻畔建笠亭，以供登山賞楓游人歇息。咸豐年間(1851—1861年)，試茶亭再次廢于兵災(zāi)，不復(fù)存在。解放后，棲霞山管理處在品外泉至摩崖石刻之間的山路旁，重建了一座水泥紅柱四角亭，也叫“試茶亭”。亭雖粗糙，且有附會之嫌，但因能勾起游客對“試茶亭白乳泉”歷史遺產(chǎn)的遐思與聯(lián)想，因而也有一定價值。
多年來，人們用詩歌等文字追思、記載這些白乳泉及茶圣陸羽的功績，從中可見陸羽的影響之大。明代袁宏道作詩《白乳泉》，曰：“一片青石棱，方長六大字。何人妄刻畫?減卻飛揚勢。泉久淤泥多，葉老槍旗墜。縱有陸龜蒙，亦無茶可試”。表達(dá)了一種可惜之情。孫國敉寫有《白乳泉試茶亭》，云：“持書行伴茗，風(fēng)尚夙斯存。苔篆泉間月，云腴石畔根。表章留后攬，賞啜坐忘言。不淺懷賢意，香邊役夢魂”。嘉靖年間(1522～1566年)，秣陵名士盛時泰與好友黎職方游覽棲霞山時，在山僧的幫助下，將“試茶亭白乳泉”六個摩崖石刻字拓片收藏。清初，僧人又在摩崖石刻畔建笠亭，以供游人登山賞楓歇息。游棲霞山后的學(xué)者厲鶚寫有《試茶亭》詩，云：“言尋白乳泉，皋盧未攜至。不見試茶亭，空留試茶字。猶勝徐十郎，山前設(shè)茶肆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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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試茶亭白乳泉最能發(fā)幽古之思的人，恐怕是嗜茶如命的乾隆皇帝了。他六下江南，五次駐蹕棲霞行宮。其間，他常常漫步山徑，躑躅崖畔，寫下了100多首題詠棲霞山的詩作。這些詩作中有一些就是涉茶詩，其中《白乳泉》云：“采茶遂試茶，弗焙葉猶生。疑舉且吃語，但期此話行。羽蹤藉因著，曾句亦云清。泉則付無意，淙淙千載聲”。而《白乳泉試茶亭用皇甫曾送陸鴻漸棲霞寺采茶詩韻》就是他靜坐笠亭，諦視石刻后欣然撰寫的。其詩云：“石壁隸書六，歲久霉苔生。適自高峰降，遂緣曲棧行。小憩笠亭幽，慢武云竇清。曾羽茗亦邈，茲復(fù)傳其聲”。乾隆令人將此詩勒石樹碑，上鈐“乾隆御筆”、“圣聽御覽”兩方印章，立于摩崖石刻之側(cè)。這樣，試茶亭白乳泉一度名噪江南，更添光彩?？上?，清末經(jīng)太平天國與清軍之戰(zhàn)火，試茶亭再次被毀，摩崖石刻、乾隆御題詩碑仍清晰可辨。但長約1.4米、寬約1米、厚約13厘米，原嵌在摩崖石刻試茶亭白乳泉旁山崖上的乾隆御題詩碑，已從山崖上脫落下來。
據(jù)筆者考察，乾隆詩碑已嵌回原處，但碑文內(nèi)容無法辨認(rèn)，可能是棲霞山管理處重鐫的詩碑!而拓片乾隆詩《白乳泉試茶亭用皇甫曾送陸鴻漸棲霞寺采茶詩韻》則比較清晰，云：“采茶遂試茶，弗焙葉猶生。疑舉且吃語，但期此話行。羽蹤籍因著，曾句亦云清。泉則付無意，淙淙千載聲?！辈恢嗽娛遣皇悄ρ率淘嚥柰ぐ兹槿陨窖律系脑姳?如果不是，那么這塊詩碑現(xiàn)在何處?
與陸羽相關(guān)的遺址還有處于龍山之巔陸羽茶莊遺址附近復(fù)建的“陸羽茶莊”。該建筑為現(xiàn)代建筑，分四層，仿唐風(fēng)格。一至三層主要為游客提供茶水服務(wù)，四層可遠(yuǎn)眺長江、紫金山、南京城，觀賞棲霞山全景，同時還展出了陸羽《茶經(jīng)》以及茶文化相關(guān)的資料。10多年前，本人第三次到訪棲霞山，見到龍山山麓的“陸羽茶社”，茶客熙熙攘攘，好不熱鬧!2010年10月，本人第四次到訪棲霞山，但見龍山之巔的陸羽茶莊經(jīng)營極為慘淡，一樓茶客喝茶的位置上，本人沒見到任何茶客，只有一男一女兩位工作人員在吃午飯，一派愛理不理的模樣。茶葉盒、茶具擺放也很不整齊，這哪里是茶館?2014年4月20日、5月28日，本人第五次、第六次到訪棲霞山，但見陸羽茶莊門可羅雀，不見一人，極為蕭條，說明已經(jīng)完全停業(yè)。
陸羽采過的棲霞茶自唐代沿續(xù)至今已有千余年。明代，棲霞山所產(chǎn)茶量少質(zhì)劣，影響不大。顧起元《客座贅語》卷九《茶品》曾說：“金陵舊無茶樹，惟攝山之棲霞寺，牛首之弘覺寺，吉山之小庵，各有數(shù)十株。其主僧亦采而薦客，然炒法不如吳中，味多辛而辣，點之似椒湯，故不勝也。而五方茶品至者頗多，士大夫有陸羽之好者，不煩種藝，坐享清供，誠為快事。稍紀(jì)其目，如吳之虎丘、天池，?之廟后、明月峽，宜興之青葉、雀舌、峰翅，越之龍井、顧渚、日鑄、天臺，六安之先春，松蘿之上方、秋露白，閩之武夷，寶慶之貢茶，歲不乏至。能兼而有之，亦何減孫承祐之小有四海哉。”棲霞山有白鹿泉庵，“而庵內(nèi)外尤多梅花、茶樹，可摘可烹云。”
“今茶雖間生石上，而地之上下絕無泉可以當(dāng)白乳之稱者”，而且“山中即有新茶，僧又樵而為薪矣。則茲茶也，茲泉也，何其不幸之甚耶!往年僧福懋在山時，與文德承名伯仁者，俱吳人，解茗事，結(jié)社而居，自采茶炙之，汲泉以試。是事在嘉靖乙卯(1555年——引者)丙辰間?！?/span>
清代，棲霞茶質(zhì)量提高快，影響好?？滴酢读峡h志》卷十二《茗笈》載：“品茶者，從來鑒賞，必推虎丘第一，以其色白，香同嬰兒肉，此真絕妙論也;次則屈指棲霞山，蓋即虎丘所傳匡廬之種而移植之者?！睏疾杵返隗E然升高的主要原因是得益于虎丘茶良種。清代文獻(xiàn)對棲霞茶評價較高。乾隆《江南通志》卷八十六《食貨志》說：“江寧天闕山茶，香色俱絕。城內(nèi)清涼山茶，上元東鄉(xiāng)攝山茶，味皆香甘?！边@些茶堪稱精品。同治《上江兩縣志》卷七談到“鐘山、攝山、天闕俱產(chǎn)茶?！鼻宕愖髁亍督鹆晡锂a(chǎn)風(fēng)土志·本境植物品考》也說：“牛首、棲霞二山皆產(chǎn)茶，生于山頂，以云霧名。寺僧采之以供貴客，非盡人所能得?！边@里不但首次講到棲霞茶“生于山頂，以云霧名”，而且講到茶的重要作用，“寺僧采之以供貴客，非盡人所能得。”從清代金鰲《金陵待徴錄》卷一所載：棲霞茶“張怡與姚寒王書。新茶少許，山中所產(chǎn)，弟手制也”可見，種茶者并非完全是僧人，其他人也種茶，由于質(zhì)量好，產(chǎn)量少，成為饋贈佳品。
民國時期，棲霞山仍產(chǎn)茶，但已趨式微。民國《江蘇通志稿》只簡單地把舊志中有關(guān)南京地區(qū)產(chǎn)茶的內(nèi)容抄了一遍，未見增寫任何新內(nèi)容。陳邦賢《棲霞新志》所載棲霞特產(chǎn)，只說“山中產(chǎn)茶不多，名女兒紅，味甚淡”，即產(chǎn)量少，質(zhì)量差，影響小，表明民國時期棲霞茶已衰落。20世紀(jì)30年代，吳覺農(nóng)、胡浩川在《中國茶業(yè)復(fù)興計劃》中提出建中央茶業(yè)改良場時，還建議“場址最好的地點，擇在浙江的杭州，或在南京近郊的棲霞山，棲霞山本是唐代產(chǎn)茶的名地，現(xiàn)在也還有茶樹的畫餅殘留?！边@說明，棲霞山茶文化悠久的歷史得到了當(dāng)代茶圣的充分重視。
據(jù)說20世紀(jì)80年代，棲霞山恢復(fù)了茶葉生產(chǎn)。有記載說：“今日的棲霞山，茶園翠綠，茶葉飄香，品質(zhì)上乘，深受飲茶者的喜愛。”但多年來，本人既未見到任何茶園，也未查到棲霞山產(chǎn)茶的原始資料，不知上述有關(guān)棲霞山產(chǎn)茶的說法根據(jù)何在?本人數(shù)次親赴棲霞山，考察茶文化遺產(chǎn)，始終未見成片茶園。如果非要說棲霞山有茶的話，也僅是一些茶的片斷信息。
2010年10月，本人在龍山之巔的“陸羽茶莊”見到過印有“棲霞山松針”的茶葉罐，又在“陸羽茶莊”附近的山頂公路旁，見到一棵被修剪成半圓形的半人高茶樹，顯然這是用作觀賞的“風(fēng)景茶樹”。
2014年4月20日，本人再次考察棲霞山時，但見“陸羽茶莊”大門緊閉，隔著玻璃門，依疏可見“棲霞山松針”的茶葉罐。如今，山頂公路旁的半圓形茶樹已不見蹤影，路西邊的樹叢中倒是有一些分布凌亂而未修剪的茶樹，這應(yīng)該是人工種植的茶樹。青鋒劍景點不遠(yuǎn)處有臺階直通“試茶亭白乳泉”摩崖石刻，臺階與山路相連接處向東前行幾米，路旁有一棵生長良好的茶樹，顯得郁郁蔥蔥，這應(yīng)該是野生茶樹。太虛和尚講經(jīng)處有一株小茶樹，中峰山脊也有一株茶樹，都很孤單。除此之外，本人見不到一點茶樹的信息。也許，那“棲霞山松針”茶根本就不是棲霞山的地產(chǎn)茶，而是從某地“加工訂貨”的“貼牌棲霞茶”。
來源： 茶道哲學(xué)研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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